“阮寒星,我告诉你,今天你嫁也得嫁,不嫁也得嫁!”
阮寒星恢复意识的第一秒,就听到这熟悉的话。
掐了自己一把,疼。
她的心头涌上不敢置信的狂喜,猛地冲去洗手间,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桀骜、满脸胶原蛋白的少女,眼泪差点掉落下来。
这是十九岁的她!她重生了?!
“阮寒星!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!”男人气急败坏,大吼着冲了过来。
狠狠地扯了她一把,厌恶地骂道:“在贫民窟里长大的,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!”
“爸爸,你不要生气了。”一个清秀柔弱的女孩挽住男人,语气温柔:“姐姐刚醒,心里可能还有怨气。您别生气,好好跟姐姐说……”
这熟悉的充满绿茶气息的语气……
阮寒星沉了沉眼眸,讽刺地道:“我怎么可能有教养呢?谁不知道我阮寒星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,能活这么大已经是上天开眼,哪来的教养?”
“我说得对吗?亲爱的爸爸。”
没错,面前的中年人是她的亲生父亲阮泽明,而少女则是她同父异母,只比她小了三个月的妹妹阮未思。
阮泽明在阮寒星的妈妈程青孕期找了她,江秋雨在程青临产之前找上门来,激得程青难产大出血而亡。
共同白手起家,一起吃苦奋斗的妻子被活活气死,阮泽明转头娶了别人,把阮寒星扔给了自己的岳母不闻不问。
阮寒星从小跟着外婆,靠外婆捡垃圾在贫民窟养大,如今到了十九岁,这个所谓的父亲才找上门来。
而讽刺的是,他能想起她这个女儿的原因是,他的宝贝女儿阮未思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半年前出了车祸,双腿残疾,公司也被别人接手,可以说现在是一无所有。
阮泽明和江秋雨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受这种苦?可是他们又不敢得罪霍氏,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到阮寒星的头上。
“混账东西!”阮泽明大怒,想也不想地抬手要打:“你就这么跟你爸我说话?!”
然而他的手到了一半,怎么也落不下去。
轻轻松松抓住他的手,阮寒星嘲讽地勾唇,手上的力气不减分毫:“你找我之前,难道没查过吗?我在贫民窟从小打的架,比阮未思喊你爸的次数都多。您人到中年,被酒色掏空了身子,最好还是不要跟我动手。”
“寒星,快住手,这是你爸爸啊!”江秋雨见势,忙假惺惺地劝道:“这么多年没见,你爸爸的心里也是有你的,你可不要听你外婆的挑唆,误会了我们……”
“啪!”
话还没说完,阮寒星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。
“啊!”
“阮寒星!”
伴随着阮未思的尖叫和阮泽明的怒吼,阮寒星嘴角的笑意更大:“江秋雨,是谁给你的自信,让你到我面前充长辈的款?”
“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晃。毕竟我没什么教养,气急了只会动手打人。到时候脸被扇肿了,丢人的可不是我。”
“姐姐,你怎么能这样?”阮未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:“爸爸妈妈是长辈,我知道你心里有怨,但是也不能动手啊……”
“你配过来教我做事?”阮寒星嗤笑:“阮未思,你最好也闭上嘴。你们母女两一个老白莲一个小绿茶,我看到就烦。烦了,就想动手。不信你可以试试看。”
阮未思攥紧拳头,指甲陷入掌心。
就算江秋雨已经成功上位,但是她母亲这件事一直是她人生的污点,知情的人家都看不上她们母女。
可这个阮寒星,偏偏往她的痛脚上踩。
江秋雨也恨得咬牙,扯了扯阮未思给她使了个眼神。
他们还有用得上阮寒星的地方,现在没必要因为这点口舌跟她闹。
看着妻女泪眼盈盈,却又充满信任依赖的目光,阮泽明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满足,呵斥道:“阮寒星,我看你真是不知所谓。看看你这粗俗的样子,哪一点像是我的女儿!”
“什么样的人家能够看上你?”瞪她一眼:“我毕竟是你爸,还是要操心你的终身大事。反正你也不上学了,收拾收拾,这两天就嫁过去,听到没有?”
阮寒星垂下眼,扯了扯嘴角:“要我嫁也可以。”
“你不要不识好歹,霍氏霍家,就凭你一辈子都攀不上……”喋喋不休的阮泽明猛地瞪大眼:“你说什么?”
“霍家要是真的这么好,你怎么不让阮未思嫁过去?”阮寒星冷笑:“虚的就不用说了,让我嫁可以,我要一套西街的房子,其次还要一百万,少一样都免谈!”
“孽障!你竟然还敢跟我谈条件?!”
阮泽明还要再骂,却被江秋雨一把拉住。
“寒星毕竟没在身边长大,想要点东西傍身也是应该的。”江秋雨强忍心痛,堆出一脸体贴大度的笑,道:“嫁女儿哪能不给嫁妆呢?泽明,我知道你心里也是关心寒星的,就不要别扭了。寒星要,就给她吧。”
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。
西街的后面就是贫民窟西街后巷,一套房子也没几个钱,一百万也不过是两个包的钱。
用这点钱解脱阮未思,还能保全名声,再好不过了。
“这个孽障。”阮泽明显然也想明白了,沉着脸:“我当爸爸的还能亏待你吗?”
“亏不亏待的,我这十九年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爹,找他要点东西,应该不是难事吧?”阮寒星只觉得好笑:“什么时候把东西送过来我就什么时候嫁。时候不早了,你们一家也赶紧走吧。一会儿我外婆回来,看到不三不四的人影响胃口。”
阮泽明被她阴阳了一句还想再骂,江秋雨却不想再耽误时间。
目的已经达成,她也不想呆在这小破房子里,跟阮未思一起把阮泽明劝走了。
阮寒星正要关门,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,一把抱住她:“寒星!”
第章拒绝看着来人阳光开朗,带着几分不谙世事天真的俊脸,阮寒星的眼神忍不住恍惚了一下,喃喃道:“少阳。”
钟少阳急得眼眶发红:“我都听到了,你真的要去嫁给霍家那个瘸子吗?寒星,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。你……你嫁给我好不好?!我喜欢你,我真的喜欢你!”
这句话,似乎跟前世的告白完全重叠在了一起。
钟少阳跟阮寒星认识,源于一出“英雄救美”。
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少爷的钟少阳不知怎么独身来了西街后巷,被混混围住抢劫,是阮寒星救了他。
于是两个本该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成了朋友。
上辈子,十九岁的阮寒星自卑又要强,对阮家充满了怨愤和恨意,自然拒绝了替嫁。
也是这一天,钟少阳告白。因为亲生父亲偏心而不甘怨恨的阮寒星满心耻辱,只想站得更高,让阮家看看。
于是她答应了钟少阳的告白,不顾外婆的反对,毅然跟钟少阳结婚。
钟家怎么看得起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她呢?处处冷漠鄙夷,婆婆挑刺,公公漠视,小姑子嘲讽。
她要强,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,拼命地学习上流社会的一切,想要他们看得起她。
结果呢?
说是爱她的钟少阳出了轨,而她……也平白无故没了性命。
等到她死后,她才知道,她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一本霸道甜宠的言情小说,女主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阮未思,而她……不过是个几笔带过、自食恶果的恶毒炮灰罢了。
她挣扎不甘,她向命运宣战,她的努力拼搏,都不过是命运的寥寥几笔,是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。
她累了。
这一世,她只想护住自己身边值得珍惜的人,好好过好这一生。
她不想去怨了,也不想去恨了。
“钟少阳。”挣开他,阮寒星平静地看着他:“你既然听见了,就该知道我已经答应了。很抱歉,我并不喜欢你。”
上辈子她利用了他,他也辜负了她。她赔了一条命给他,并不欠他。
“寒星……”钟少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:“可是……你知不知道霍家那个瘸子,现在像个疯子一样……你不能嫁给他!”
“这是我的事。”阮寒星冷淡地道:“我还有很多事,没时间跟你玩,就不送了。”
少年的钟少阳心高气傲,被拒绝又这样冷淡的对待哪里受得了,转身直接跑了。
“寒星啊,你朋友怎么了?怎么像是哭了?”
伴随着门被推开,一个熟悉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外婆!”阮寒星的眼眶一红,控制不住地冲过去,一把抱住她。
她终于又见到外婆了!
上辈子,为了在钟家站稳脚跟,她忙于吸收各种知识,忽略了外婆。
外婆怕给她丢人,不敢过去找她,孤零零一个人住着,心脏病发的时候都没人发现,死了好几天才被察觉。
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外婆了……
“哎,我这身上脏……”外婆抬头看她哭了,顿时急了:“怎么回事儿?谁欺负我家囡囡了?是刚才那个小子吗?外婆找他去!”
“没有,是我想外婆了。”感受到熟悉的关爱,阮寒星露出笑容:“我这么厉害,没人能欺负我。”
“这孩子,这么大了还撒娇。”
“外婆,我不是不让你出去捡垃圾了吗?”阮寒星皱眉:“你身体才刚好!”
在阮寒星高三那年,外婆医院,她去阮家要钱却连阮泽明的面儿都没见到,只叫佣人打发叫花子似的给了两万块钱。
阮寒星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才借到钱把外婆从鬼门关拉回来,医生不许外婆再劳累,阮寒星就辍了学,一个人打好几份工一笔一笔地还钱。
前世,钟家没少因为她高中肄业的文凭看不起她。
“外婆注意着呢……多攒点钱,咱们囡囡还要去上学呢……”
“外婆……”阮寒星心里又酸又软,故作神秘地小声道:“咱们有钱了,阮泽明答应给一套房,再给一笔钱。咱们不缺钱了。”
“胡闹!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?”老人家格外的敏锐,怒道:“糊涂,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!他的钱是那么好拿的?”
阮寒星知道,结婚这样的大事瞒不过去,一五一十地说了,才又道:“外婆,我觉得挺好的。那人瘸了,我就好好照顾他和他的家里人,总比随随便便嫁个烂了的强。”
“你傻啊!”外婆恨铁不成钢,眼眶里泛泪:“你这么年轻……外婆指着你找个合心意的……”
“我妈倒是找了个合心意的,想跟他同甘共苦。吃了那么多年苦,结果呢?”阮寒星侧过头,不叫外婆看到自己嘲讽的表情:“霍家有钱,我过去就是享福,好歹不怕碰到个白眼狼。外婆,我觉得挺好的。”
外婆一时语塞,眼眶更红了,好半天才沉沉地道:“你主意大了,外婆管不了了……”
“外婆,我会好好的。”阮寒星眼眶也湿了,用力抱着已经佝偻的老人:“外婆也要好好的,陪着囡囡。好不好?”
“好……”
大约是怕夜长梦多,第二天一早,阮家就派人送来了钱和房子。
阮寒星带外婆搬到了新家,又请了个懂点医护知识的看护,嘱咐老太太有空去找老朋友玩玩,才终于放了心。
第三天,一辆低调的迈巴赫过来接走了她。
“砰砰”
阮寒星敲了敲门,门内一片寂静无声。
“霍先生,如果你没意见的话,我就进来了。”
说完,顶着身边佣人震惊的目光,她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,走了进来。
这会儿是正午,房间内却一片昏沉阴暗,厚重的窗帘将所有的光线都挡在外面。
“霍先生,初次见面,我想我们需要互相认识一下。”阮寒星反客为主,冷静地抬手开灯:“我是……”
“滚出去!”
伴随着灯光骤然亮起,低哑的声音裹挟暴怒砸了过来。
房间深处,一个有些瘦削的男人坐在轮椅上,漆黑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,杀气扑面,叫人忍不住腿软。
阮寒星却面色如常,抬眼打量着他。
看得出来他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,脸颊凹陷了进去,发丝有些紊乱。
然而这并不有损他的俊美,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颓废的美感。
男人有一双英气的剑眉,冷厉的眉眼被长而浓的眼睫拉长,薄唇抿紧透出几分冷漠。
眼神里带着麻木,摆着一张厌世脸让人忍不住心疼。
不愧是曾经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。
“霍先生,以后就是一家人了,你总要跟我认识一下。”没被他吓退,阮寒星笑着走到落地窗面前,一把扯开窗帘,让光线肆意地洒进来。
伸手:“再介绍一遍,我是你的新婚妻子,阮寒星。”
第章要多少霍沉的目光死气沉沉,极冷淡地掠过她,沉声道:“我不需要妻子。”
“得益于霍氏的强大,在您没有亲自在场的情况下,我们已经领证了。”阮寒星向前倾身,后背绷成流畅的优美线条:“法律意义上来说,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。”
霍沉的眼中闪过怒意,很快又压下去。
阮寒星清楚他的怒火不是对着自己,继续道:“霍先生,以后就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,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沟通一下,对吗?”
沉默了片刻,霍沉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,递过来。
他的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长久不见阳光显得有些苍白,跟黑色的卡面交织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,格外的华贵漂亮。
晃了下神,阮寒星接过卡:“这是?”
“如果你是为了钱,这里应该够了,如果你不是为了钱,那这里的钱也足够你以后的生活了。”
“这是我的副卡。”霍沉垂眸:“拿去用。”
阮寒星忍不住笑了,漂亮的眉眼间充盈着纯然的喜悦。
即使她这个妻子是被强塞过来、带着几分屈辱意味的,意志消沉的霍沉依然没有迁怒,外面传他瘸了之后,暴躁易怒,是个消沉的疯子。
尽管说出来的话让人不爱听,可是她却发现,他比她见过的许多人都要好,好很多。
这让她忍不住有些得寸进尺,笑道:“任我刷吗?”
霍沉没说话,是默认了。
她笑容更盛,试探道:“我最近对投资有些感兴趣,想跟霍先生借一笔钱,到时候利益五五分,怎么样?”
她踩着阮泽明的底线要了一百万,花了一部分,剩下的打算想办法钱生钱。
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,她重生而来,总是有些先机的。
似乎有些意外,一直雕像似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,抬眼深深地看她一眼。
她长得很好看,明艳大方,没有贫民窟养出来的自闭怯懦,也没有浑身的尖刺,反倒透出几分洒脱随性。
眉眼中带着点桀骜坚韧,衬得她越发的耀眼,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好看。
这会儿笑意盈盈,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,漂亮逼人,青春靓丽。
还是个小姑娘。
漂亮的小姑娘。
霍沉复又垂下眼,道:“要多少?”
权当让小朋友拿去买东西玩,并没有把她说的五五分账放在心上。
纵容的样子,看起来很好欺负。
“五千万,可以吗?”阮寒星细嫩纤长的食指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手背。
指尖下意识蜷缩,腿断了之后古井无波的心湖起了波澜,霍沉转过眼,直接签了支票。
递过去,他冷声道:“安分一点,不要过来打扰我。”
“这是霍先生对我的要求吗?”接过支票,阮寒星摇了摇头:“霍先生,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。一家人,就该有一家人的样子。”
“请放心,投资我,霍先生不会失望的。”
这时候,突然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。
见霍沉没有反应,阮寒星抬高了声音:“进来。”
门被推开,房间一片光明,新来的女主人婀娜的身形靠坐在霍沉对面的桌面上。
佣人的心下一惊,重新估量了这位女主人的分量,恭敬道:“钟家的少爷强行闯到楼下,要见夫人。”
钟少阳?
就算不在乎,阮寒星过去的经历依然在昨天摆在了他的桌面上,霍沉立刻反应过来,是他新婚妻子的追求者。
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,他抬眼看了她一眼,却见她也正含笑看着他。
目光相接,她俯下身,轻柔的吐息落在他的耳畔:“看来咱们家里的佣人该早些退休了,连门都看不住。”
霍沉目光沉沉,应了一声,心绪有些乱。
咱们家?她真是……
寂静的环境她的声音格外明显,更何况也没故意收敛音调。
原本还心中有些轻视的佣人心惊肉跳,下意识地问:“夫人?”
汪助理敲了敲门,看到房内的情况有短暂的诧异,如常道:“先生,三少学校打来电话,三少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,要求家里过去处理。”
霍沉没说话,汪助理也不意外:“我这就去接三少。”
见霍沉没反对,他转身就走,却听一道清亮温柔的女声道:“等等。”
“三少,霍景轩?”她嫁过来之前也做过基本的功课,得到肯定之后垂眸道:“既然这样,我去一趟吧。”
汪助理和佣人都意外地看她。
到底是去接霍景轩,还是找借口去见钟少阳?
霍沉深深地看她一眼。
第章错哪儿了阮寒星带着汪助理下楼,等在楼下有些不耐烦的钟少阳听到脚步声,眼睛一亮:“寒星,你终于来了。我……”
然而阮寒星根本没看他,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,一个眼神都没给。
“寒星,你到底是怎么了?”钟少阳拦在她的身前:“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。你……”
“愣着干什么?”阮寒星神情一厉:“霍家是请你们来看戏的吗?”
她长得极漂亮,冷下来的时候很有些不容辩驳的威势。
佣人一抖,忙上前拉开,不自觉地弯腰恭敬道:“夫人您请。”
汪助理看着这位新夫人挺直玲珑的背影,眼底闪了闪,跟上去。
办公室,霍景轩嘴角带着淤青,破洞裤脏兮兮的。T恤的口子也不知道是打架撕破的,还是本来就有,坐在一边烦躁地扒拉自己的绿毛。
伍易站在自家哥哥的助理旁边,笑眯眯地:“霍三,爷时间金贵着呢,你家人什么时候来?不会你哥哥瘸了,连个管你的人都没了吧?”
“你他妈……”霍景轩脸色一变,起身就想再揍他。
这时候,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声,鞋子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动静像是敲在人的心口上,让人忍不住看过去,想知道来的人是谁。
伴随门被推开,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显露出来,办公室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。
“霍景轩。”阮寒星的目光落在了头发染得绿油油、满脸不好惹的男孩子身上,顿了顿,语气肯定。
霍景轩被喊懵了:“你,你谁啊。”
“初次见面。”阮寒星微妙地勾起唇:“我是你大嫂,阮寒星。”
大嫂?
挺漂亮一姑娘,气势很盛,可瞧着还没有他年纪大。
跟他想象中从贫民窟出来的女孩子不太一样。
而且他总觉得,她的目光似乎在他的头发上停留的时间太久,叫他莫名的有点心虚。
他强撑着问她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我是你大嫂。”对自家人,阮寒星总是很耐心地,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句,笑着跟老师握手。
霍景轩跟伍易都是有名的阔少,老师也不好处理,见双方来了人,简单说了两句就叫他们私底下协商。
伍易家来的是助理,以阮寒星现在的身份也不好跟他多计较什么,只平静地问霍三:“为什么打架?”
“关你什么事?”霍景轩说话很冲,下意识道:“阮寒星,别以为你嫁给我大哥了就能管我。”
孩子不听话,打一顿就好了。
在贫民窟混成了孩子王,总是管束着自己手底下的一串孩子的阮寒星太有经验了,反手抽出老师放在桌案上的教棍,重重地敲在书面上。
教棍劈开空气,尖锐的破空声连带着落在书上的那一下巨响,叫在场的人都抖了一下。
她却依然很平静,重复了一遍:“为什么打架?”
她什么意思?还想揍他一顿不成?
她穿着高跟鞋还比他矮上一点,看过来的眸光冷湛湛的,泻出跟年龄不符的威严。
霍景轩的心里突然有点委屈,抿了抿唇:“姓伍的嘴巴不干净。”
他不是怕她,是没必要闹起来让伍易看笑话。
“霍三你是还没断奶吗?二十多岁了还玩告家长这一套?”伍易像是被踩了尾巴,猛地跳起来口不择言道:“你大哥瘸了家里连个助理都派不过来,你就指望你这新嫂子,你还是不是男人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横刺里甩过来的教鞭打断。
那教鞭正正落在他跟前,差一点就甩到他的脸上,吓得他猛地跳起来:“你!”
迎上阮寒星带着凉意的目光,一个字都说不下去。
“这位……霍夫人。”伍家的助理硬着头皮拦在前面:“不合适吧?”
一直沉默的汪助理似笑非笑上前一步:“长辈的管教小辈,咱们还是别掺和的好。”
神他妈长辈管教小辈。
伍易有脏话不敢骂,也不管刚打过架,凑到霍景轩面前:“你这大嫂漂亮是漂亮,可也太辣了吧?”
霍景轩懒得理他。
“两次了。”阮寒星意味不明地看看伍易:“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,不如请伍二少到我们家坐坐。”
“敢吗?”
被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漂亮姑娘问敢不敢,就算明知道没好果子吃,伍易也不能说不。
霍景轩莫名,想到她说“我们家”心里又说不出的滋味,别别扭扭地跟着上了车,心想她要是敢跟伍易低头丢他们霍家的脸,他绝不会给她一点面子。
于是阮寒星从学校出来的时候,就像是带仔的母鸡,屁股后面跟了一串。
到家的时候,钟少阳已经不在了,佣人迎上来:“夫人,您回来了。三少……伍、伍少爷?”
“去健身房等着。”阮寒星抬起下巴。
今天她新婚,就算气她不听话,外婆还是强行让她换了一条漂亮的红裙子,衬得她雪肤凝脂,好看得不得了。
就是不太方便。
在佣人惊讶的目光中,两个人乖巧地去了健身房,阮寒星问了自己的小行李箱位置,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装,跟了进去。
“我是在贫民窟里长大的。”阮寒星笑眯眯地活动手腕:“从小为了块垃圾都要跟人打一架,也算有点身手,都是野路子。”
“听说伍家的孩子从小就送去学武,今天难得遇见,还请伍二少指点一下。”
伍易瞠目结舌。
这是想打他吧?
看看她挽起袖子后,露在外面的纤细胳膊,白得晃眼,一折就断。
伍易忍不住咂嘴:“我们伍家人不打女人。”
霍景轩也觉得她疯了:“伍家人一个个粗鲁的很,你别异想天开。”
他都被伍易摁着打,她还不得哭?
“切磋而已。”阮寒星依旧带笑,干脆利落地道:“得罪了。”
半分钟后,伍易一边疯狂逃窜,一边嗷嗷大叫:“别,别打了!住手,不要打了!”
这就是贫民窟出来的野路子?长得是真好看,气质也是真的优雅。
最关键的是,打人也是真的疼啊!
伍易眼泪都快出来了,谁愿意挨揍呢?拳拳到肉,比他哥打得都疼。
疼得他那点点尊严碎得七零八落:“我错了!我知道错了,别打了!”
听他认错,阮寒星反剪住他的双手,将他压在墙上,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,呼吸都没乱:“那伍二少说说,错哪儿了?”
“我,我错……”伍易大脑宕机。
他错哪儿啦?错在不该招惹这个煞神!